本帖最后由 luxixi800 于 2018-7-12 08:25 编辑
爸爸
爸爸于2018年6月25日凌晨3时11分永远的离开了我。
从爸爸诊断出患病到离开一共四个月。当初大夫告诉我此类患者平均生命周期为三个月至半年的时间，我半信半疑，爸爸治疗期间好转的迹象着实迷惑了我。可是，没有奇迹出现，一切是那么快。我曾以为我们的爱会感动天地，我曾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曾以为我已做好面对一切的思想准备。。。
这一天来临的时刻，痛，痛不欲生，痛彻心扉，痛的撕心裂肺，痛的肝肠寸断，我不知道人世间竟会有这样一种痛。爸爸离开我已经17天，我从老家返京已经9天，回京之后我崩溃了五次，其余的时间找各种各样的事情把自己填满，或者就窝在沙发上躺着，躺一整天，不想说话，胡乱翻着手机。过来人告诉我：“不要压抑自己的悲伤，想哭就大声哭。时间，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药。”，其实我都懂。
不敢翻看手机相册，不敢碰触有着爸爸痕迹味道的物品，不敢去回忆，不敢去谈论。
对妈妈说：“爸爸的离去也是一种解脱，爸爸说此生无憾，我们活着的人只有好好活着才能让爸爸安心。你要照顾好自己，你还有我们。”
对弟弟说：“爸爸用他短暂的一生为我们上了一堂最深刻的课，他教会我们做人，教会我们自强，教会我们充满爱。我们要好好的，一定不要让爸爸失望。”
对儿子说：“姥爷很爱你，姥爷为了做了那么多充满爱的玩具，姥爷陪你度过了一段美好的童年，姥爷在天上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到你长大。”
对所有人说：“我有一位坚强、勇敢、善良、有担当的父亲，他处处为别人着想，他热爱生活、喜欢小动物，他幽默、有艺术天份，他有点倔、自恃清高，他把他所有的情和爱都给了他的儿孙，他让人尊重、让人心疼，更让人敬佩，父亲是我的天，是我的山，是我的精神导师，我为自己有这样一位伟大的父亲而骄傲。”
说这些话时我带着欣慰的笑，写下这些字时我哭的不能自已。
整理了一些关于爸爸离去时在家写的文字，想要把我和爸爸的故事记录下来。之前为爸爸手写的诗和信都给爸爸带走了，治疗期间的日记我留下了，被我封存。也许有一天我会微笑着回忆，也许有一天我看清了生死，我会重温和爸爸的回忆。
《一》关于生
我的爸爸鲁殿林同志于1960年阴历6月12出生于一家普通贫困的农户家庭，家中兄弟姐妹四人，爸爸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
爷爷奶奶的婚姻为父母包办，深受封建制度的影响，从结婚第一天爷爷就心不甘，爷爷是位有思想、有灵魂、有远见的人，奶奶是位普通的农村妇女，任劳任怨、但却不懂生活不懂爱，两人的精神世界完全不通。在那个年代，爷爷对奶奶通过家庭暴力的方式来发泄他对于婚姻和社会的不满，爷爷和奶奶都很可悲。在爸爸几个月大的时候爷爷奶奶闹过一次离婚，奶奶被他的家人接回了乡下老家，把爸爸留下。爸爸基本是靠着米汤和米粥喂养大的，严重的营养不良导致他头大脖子细，直至三岁还不会走路，因为从小身体弱，爸爸的奶奶、姑姑、还有姐姐们都惯着他，比爸爸小三岁的叔叔也让着爸爸。
爸爸八九岁的时候就开始和叔叔一起编草席补贴家用，十六七岁的时候被爷爷过继给当时刚刚从部队专业复员并被分配正式工作的二爷爷（爷爷的弟弟），目的是希望爸爸有朝一日可以接二爷爷的班，有一份正式工作。同样，爷爷把叔叔过继给当时已经有正式工作的姑奶（爷爷的妹妹）家，离家千里。爷爷的心定是痛的，把两个亲生儿子都送走，但爷爷又是如此有远见，两个儿子的命运从此都被改变。这就是父亲的爱，也许当初不被理解，但父亲的爱是如此宽广深厚。
爸爸就这样只身一人离开了父母，来到了二爷爷身边，来到了我出生的地方——吐尔基山采石矿。二爷爷独身一人，脾气古怪，对爸爸非打即骂，爸爸对二爷爷照顾的无微不至，直至他离世。初中毕业后爸爸顺利接班，成为一名采石工人，通过努力学习驾驶技术，成为一名农机拖拉机驾驶员。靠着这份工作，爸爸成家立业，养育儿女，供女儿完成学业，为儿子娶妻买房。
在采石矿，爸爸度过了他人生中大部分时光，他和妈妈的故事，他和孩子们的故事，他和朋友们的故事。。。。。。
在工作上，他兢兢业业，年年被评为劳模；在生活上，爱吸烟，烟从最开始的旱烟到几毛钱一包的再到几块钱一包，都是妈妈买好的，他自己从来没去过小卖部，不会花钱；脾气不好，爱摔跤，不管对方是年长的还是年轻的，衣服裤子被撕破是家常便饭，印象中他快50岁还在和20几岁的小伙子摔跤；爱帮助别人，别人家的事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找到他，他有求必应，他的原则是“宁可别人欠我的，我绝不欠别人的。”还有一个原则，他经常对我说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热爱生活，喜欢养动物，小时候家里养牛、养驴、养狗，爸爸经常在吃饭时偷偷把嘴里的好吃的扔给我家的小狗花花，为此没少遭到妈妈的白眼；爸爸的艺术细胞是天生的，他经常变魔术似的为我们编个蝈蝈笼子，一个普通的树枝他就能为我们变一个小鸟，在我有了孩子之后，他的艺术天份彻底被发掘，他为他的外孙做了很多手工的玩具、画的昆虫、根雕的小动物、橡皮泥捏的小动物，每一个都那么传神。爸爸生不逢时，那个年代埋没了他的才华，但却遮挡不住他的光芒。
爸爸55周岁退休，退休之后也闲不住，经常会打些零工，在北京为我接送孩子的一年里，在物业找了一份工作，靠着自己的为人和对工作的态度，负责人对他说，只要他来北京，随时有工作等着他，兼职也行，上一天班发一天工钱。
这就是我的爸爸，文字无法准确描述爸爸的一生，有太多的故事和回忆，这一切，都在我的生命里永恒，仿佛爸爸从未离开过。
《二》关于疾病
疾病来的时候是那么突然，那么凶险，那么措不及防。在疾病面前，人的力量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疾病不会选择你的年纪、你的家庭，它像一个恶魔般逐渐吞噬我们的身体和灵魂。
爸爸在2018年春节后正月初五被我带到北京，之后辗转302医院、协和医院、潞河医院、北京肿瘤医院、友谊医院，确诊NKT淋巴瘤并发噬血细胞综合症，从二月底到六月中进行了近四个月的治疗，共经历了五次化疗，治病的整个过程我都详细记录过，可以说我们是在和生命赛跑，绝望－希望－绝望－希望－绝望，这是期间我的心路历程，有时你会觉得一切有希望了，有时你又会被逼到崩溃边缘，我一次次的祈求上苍，我一次次的想尽办法，终未能敌过疾病，未能把爸爸拽回来。
一切太快了，即使我们早已有过思想准备，但这一天接近来临的时候我们仍然无法相信和接受，我试图做着最后的努力和尝试，但终究是徒劳的。疾病所带来的伤痛，肉体上和精神上的折磨，对于病人和家属都如此。
在治疗期间认识了一些病友，有同样病情也有相似病情的，关于治愈的好消息少之又少，一个接一个的噩耗把所有人击溃，——“无能为力”，无论你试图做些什么，在最后的时日，只有这四个字。那种害怕失去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压的你透不过气，无论怎样选择，你都不知道对错。你都会觉得自己一定会后悔和自责，没有人能够为你指一条明路，没有人能够替你承担。
在疾病面前，在生死面前，你会发现你曾经苦苦追寻的金钱、权力、物质等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你会明白世界上对你最重要的事就是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能够好好的，能够健康平安快乐的生活，你会不惜任何代价来交换。
珍惜。珍惜我们所拥有的一切，珍惜我们的身边人，珍惜我们的健康，不要吝啬你的爱，不要让欲望蒙蔽双眼。多些时间陪伴父母和家人，我们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三》关于告别
爸爸第五次化疗期间因为病情的复发恶化，身体同时被化疗打垮，我突然想到了“死亡”这两个字，仿佛在此之前我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和威胁，只是在爸爸刚确诊时害怕过也思考过，爸爸亦如此。
我曾一次次在他的面前刻意回避谈论“生死”，我一次次的鼓励他、安慰他、给他希望。我自己也始终不敢面对，但是爸爸病情复发，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开始寻求各种帮助，在淋巴瘤论坛上，一个陌生的朋友给我大段留言，她也是一个父亲的女儿，她的父亲在经历治疗后不幸离去，这段话对我的触动特别大，我把这段留言记录下来：
“你好，哎！我这个过来人，不知道和你说合不合适，相同的境遇，很多次很想和你说点什么，尽自己最大努力不放弃的同时，也做些其他的。我当时真的根本不愿相信，觉得凭自己可以让父亲治好起来，就像以往我对自己对很多事充满自信一样，我不允许家里人从内心里有放弃父亲的思想，为此我和我姐闹翻，原因就是她想提前把寿衣准备好，我甚至也没有跟父亲谈论过生死，很注意说的每一句话，给他打气，避重就轻，他信任我，以至于最后的时刻他也不愿离开。
我想说的是，昨天我看了部电影——“爱在记忆消失前”，之前也看过一本书——《最好的告别》，我现在非常后悔父亲最后的时刻，一刻不停的在输液疼痛等各种不适中度过，我全部的精力都花在治疗上，没有真正关心过他的内心。他的一生，没有告别，没有一次谈话，大家都没有准备好，他就走了。不知道合不合适，我当然最希望大家都出现奇迹，家人能渡过能好起来，我只想告诉你，不要怕面对生死这个话题，这件事。做一些治疗之外的事，和他聊一聊，趁现在完成一些他想做的事，哪怕是一件让他少些遗憾多些宽慰的事。”
这大段的留言深深的触动了我，我开始认真的思考爸爸下步治疗，此次更换的化疗方案更为凶险，但却未能控制住病情，他的身体彻底被打垮，严重的骨髓抑制让爸爸所有的指标项都跌到谷底，输血小板、血浆、升白针、抗病毒、抗感染、护肝、补蛋白、补钾、补钙。。。。。。为了防止被感染，爸爸被罩在一个塑料的分流层里，每天几十袋药水的注入，除了身体的折磨，爸爸的精神也到了崩溃边缘。他一次次的提出要出院要回老家，趁着他还能走，意识还清醒的时候回老家，我一方面联系其他的专家想办法救爸爸，一方案我开始认真的思考该如何陪伴爸爸剩下的日子。
我买了本《最好的告别》，也买了本《西藏生死书》，我知道了临终关怀，我不希望爸爸在冷冰冰的药水、仪器和医院中离开。于是在大夫说父亲可能承受不了进一步的化疗之后，建议口服沙利度胺，我明白，我可能不得不将要面对一些事。我按照父亲的愿望，带他回家。
知道吗，做这个决定，对我有多难。列车开动的瞬间，我泪如雨下，我知道，父亲再也不能回到北京，再也不能回到我的家。
爸爸回家之后，每一天都会见到一些他想见的人，他最在乎的亲人们、他的老朋友、老哥们儿、老同事、老邻居，爸爸强忍着身体的痛楚，和每一个人讲他治病的经过，告诉所有人他有一双孝顺的儿女，告诉大家自己的病是癌症中的癌症，是自己坚持要回家养身体的，他怕人们误会儿女不给他继续治疗。然后叮嘱每一个人，少喝点酒、少抽点烟、别这么累对自己好点，叮嘱晚辈们要多陪父母、要立事，我知道，爸爸是在和大家告别，在他意识清醒体体面面的时候。
发烧难受的时候我就给他吃退烧药控制，我联系好了当地的医院，询问爸爸的意见是否去医院住院，爸爸对我说：“没到时候。等见完这些人看看情况吧。”
每天早上起床我就来到爸爸的卧室，躺到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陪他聊天，爸爸说他看见我就高兴，我说那我就天天在你眼前，你别烦我就行。有一天爸爸对我说，“姑娘，上次你说给我写的信发在微信里，爸爸看不清，你给爸念念。”在此之前我曾为爸爸写过一些诗，每次我想读给他听的时候他都说不听，怕受不了。我知道，爸爸是要和我告别，我控制不住自己，像个孩子似的趴在爸爸的胳膊上哭了，对爸爸说：“爸，我念不下去。”爸爸也哭了，对我说：“姑娘，念不下去就别念了。”我平静了一下，擦干眼泪，然后一字字的为爸爸读我给他写的信，我为他写的诗，告诉爸爸我爱他，一直爱一直爱，直到我失去我自己。爸爸说：“闺女，爸知足了，你不说下辈子我们还做父女吗？爸爸现在想速死，这样就不会再拖累你们了。”我哭着对爸爸说：“爸爸，我们再赌一次好吗？香港那边有一种药，我已经联系好了，也许有希望，也许更麻烦，你愿意再试一次吗？”爸爸摇着头对我说：“姑娘，就算赌赢了又怎样？爸爸再活几个月、再活几年，不还是有这么一天吗？你不还是得悲伤难过吗？爸爸没有遗憾了。”，我知道，爸爸此刻是看透了生死，爸爸把他非常喜欢的一对葫芦送给了我，一对核桃送给了妈妈，他最心爱的皮衣送给了弟弟，这上面寄托了他对我们满满的爱。
回家的第七天，爸爸的病情恶化，呼吸困难，见完最后两拨人，爸爸中学最要好的同学们还有外地的亲戚。爸爸对我说要我把他送到医院，爸爸告诉我他最后一口气不想咽在弟弟家里，怕楼房里犯忌讳，怕孩子们害怕。老家的习俗老人临走的时候最后一口气都希望在家里咽，我把爸爸的想法对弟妹说，我告诉他爸爸是担心以后她和孩子们害怕所以想去医院离开，弟妹哭着拉着爸爸的手对爸爸说“爸，你是我的好爸爸，我们不害怕，咱哪都不去，就在家里好好养着。”爸爸也哭了，边哭边摇头，我知道他的心里是那么的不舍，他也是那么欣慰，为了他有这么孝顺的孩子们。
爸爸对我说：“姑娘，你听爸的准没错，你现在联系医院。”，我对爸爸说：“爸，明年早上去行吗？今天周日没大夫。”爸爸说：“就今天去。”我决定听爸爸的，赶忙联系市里的医院，联系救护车，下午四点多到了医院。晚上七点多有很多亲戚来医院看爸爸，爸爸还在虚弱的介绍自己的治病经历，还在告诉大家他的好儿女，还在说他没有遗憾，在他生命快到终结的时刻，他还是为儿女们考虑，他是那么的让人心疼。大夫说他的状态还好，血压正常，不太像危重状态，于是晚上都让大家回去休息了，弟弟、妈妈、弟妹、叔叔和我留下陪他，爸爸大小便的时候从不让我伺候，他要在女儿心中维持爸爸的体面和尊严，爸爸在床上对我说：“姑娘，你对爸爸的恩情爸爸这辈子还不清了。”我哭着摇头说：“爸爸，是你对我的恩，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女儿应该做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爸爸，他认为他的病拖累了我们，但他为儿女付出所有都是他应尽的责任。我的好爸爸，我情愿你自私些，我情愿你糊涂些，你活的太累了，你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就是不考虑自己。
我和弟弟伺候爸爸到凌晨两点，然后妈妈和叔叔过来换班，叔叔让护士量了爸爸的血压，是正常值，我心安些，就在走廊的床上睡着了，凌晨三点十一分，我听到弟弟大喊，赶紧跑到病房，爸爸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走的是那么平静，仿佛他已经看透了人世，他所有的嘱咐和告别都做完了，很多人害怕死亡，最后一刻仍要求生，我知道，爸爸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他把自己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四》关于前世来生
有很多片段，也许是偶然，也许是我的美好想象寄托，但我宁愿相信冥冥之中的天意。
一．雨。祥云。
爸爸回家第一天，从北京返家那天，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晴朗的天空突降暴雨，暴雨阻挡着我们的视线，到了楼下，暴雨太大，无法上楼，我们就这样在车里呆了近半个小时。
爸爸在家第二天到第六天，天气晴朗，每天高温暴晒。
爸爸离开那一天，救护车送爸爸去医院，傍晚突降暴雨。
为爸爸守灵两天，时而晴天时而小雨，天气凉爽，不热不冷，为守灵的孩子们和前来吊唁爸爸的人带来一个舒服的天气，仿佛冥冥之中爸爸已经安排好。爸爸把他回家的每一分钟每一天都安排的妥当，甚至于他的生死。丧事的知宾对我说：“这雨是老天爷的眼泪。”
爸爸下葬那天，早上的朝霞和朝阳是那么美，下午的时候又是突降暴雨，暴雨过后，我在家中的窗口突然望向西南方向，一片好似坐佛的云正在升向空中，他还和我们挥着手，我赶紧叫妈妈过来看，弟弟、弟妹和老公闻声赶来，我们全家人站在窗前，看着升空的云，突然看到旁边好似仙境的风景，妈妈说看到了桥，弟妹说看到了河，我看到了凤凰，老公看到了树，弟弟看到了观音像，小侄女看到了水，我对妈妈说，也许爸爸就是一个佛，在我们身边生活了这些年，他的尘缘已了，回到他原本的世界，他在和我们做最后的告别。你看，他那边的世界多美。
二．清身
爸爸离开那一天，从凌晨开始排便，一天大概排便七八次，直至清空肠道。
爸爸呕吐了两次，中午把早上吃的食物和药都吐了。晚上在医院把喝的水全吐了。
爸爸老说嘴里有痰，让我给他拿了很多纸巾清洁。
爸爸干干净净的来，清清白白的走，不带走世上的一丝尘埃。
三．蝴蝶
爸爸入土那天，我哭到不能自己，嫂子搀扶着我在树边，突然一只蝴蝶在我面前飞来飞去，然后落在了嫂子的胳膊上，然后就那样看着我。嫂子一抬胳膊，蝴蝶飞走了，转了一圈又落在那里，仿佛是要对我说些什么。
弟弟告诉我，入土那天有一只蝴蝶一直在他身后飞来飞去，和他走了十几米，他为爸爸烧纸的时候蝴蝶也不怕火。
也许，这只蝴蝶是有灵魂的，也许，这只蝴蝶受了爸爸的托付。
写于2018年7月11日晚11:55分北京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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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12 00: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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