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是一种勇气,
是一种态度,
更是一种期盼。
2012.6-2017.6,五年的时间过来了。
曾经,癌症这样的字眼我以为只会出现在小说和电视上,不曾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直到现在,除去记忆中那些治疗时真切的痛楚和颈上的刀疤,我仍然觉得那段治疗时光恍如梦中。2011年10月26日,南京鼓楼医院,我被确诊患上经典型淋巴瘤,结节硬化性。我是个对日期数字不敏感的人,家人的生日从来都是姐姐提醒和安排,上学考历史那些关键事件的日期我总是写不出来。这个确诊的日子还是翻看QQ空间记录才找到的。依稀记得在化验室拿到病理结果时,医生问我多大了、让我赶紧去门诊找医生看、及时治疗,说这个病好治。那会对这个病没有概念,妈妈问我单子上写的什么,我只感觉嗓子眼堵住了、哭不出来、说不出话、从实验楼到前面的门诊楼,七八百米的样子吧,我和妈妈都低着头往前走,不说话。我的身体一直在抖,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在候诊区排队的时候,妈妈看着我,眼睛闪烁着泪花。我躲开妈妈的眼光,因为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接诊的时候医生不让我进去,只让妈妈进去,兴许是怕我知道病情有心里包袱。我在门外等着,拿着手机百度淋巴瘤。过了一会,医生让我进去,我看见妈妈在里面捂着脸哭,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了。医生说这个病是可以治好的,是所有癌症里面治愈率最高的,国际上都有标准治疗方案,让你妈妈不要太担心,你们赶紧去后面住院部预约床位,好好治疗。我和妈妈赶到住院部却被告知没有床位需要等。那种刚刚得知病情噩耗的绝望心情和得知可治愈后的希望充斥着大脑,没有床位我和妈妈都慌乱了,不知如何是好。在楼下花坛的长椅上,妈妈挨着给爸爸,家里的长辈打电话,她也是没了主意吧。我发QQ告诉两个姐姐自己的病情。在合肥工作的二姐建议我们回合肥治疗,离家近照顾方便。权衡考虑后,有了主意我和妈妈又赶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回到她位于江宁上班的工厂,收拾东西连夜坐火车去了合肥。这一路上妈妈眼中一直挂着泪水。怕我累着,不让我提东西,找座位让我坐。其实,那会我除了脖子锁骨处上周做的病理有个刀疤还隐隐在疼外,其他跟个正常人没两样。我心疼妈妈才上了一天一夜的班没来得及休息,这一天从工厂到医院到工厂再到合肥一路奔波的辛苦,更主要的是心理上承受的打击。那会我只知道妈妈很难受,我的内心也是五味杂成。
在确诊前,颈窝锁骨处原发的淋巴包块其实已经跟了我有5年多的时间。高一暑假在家发现锁骨处有个绿豆大小的颗粒,去医院检查医生考虑说是淋巴发炎吃点消炎药就好,不疼不痒不用管。后来药也吃了还是没有消,妈妈又在别人的介绍下搞了膏药回来贴,也不管用。妈妈又按照偏方让我多吃海带,那个暑假我记得吃的海带比过去十几年吃的都要多,但是也没有效果。后来因为学业忙,爸爸妈妈又忙于上班,而那个包块一直不疼不痒,除了在慢慢增大的体积,我也没有其他异样。大四的时候,妈妈在南京的江宁找了份工作,我在马鞍山上大学,因为临近毕业,课业不多,每个月我都会到妈妈这边来看看她。那时候脖子上的包块已经有鸡蛋大小了,夏天的时候穿无领的衣服看着特别明显,妈妈总觉得心里不安,怕影响我找工作。听人说南京鼓楼医院特别好,就让我去那里看看,不曾想包块已经癌变了。到合肥之后,在二姐的安排下住到了合肥解放军105医院的肿瘤科,开始了治疗之路。住院前的全身检查,我被确诊分期是3期,原发部位是左侧颈部锁骨处,腋窝、胸腔纵膈、腹股沟都有肿大淋巴结,治疗的方案是ABVD化疗和局部放疗。也许是离家近每期化疗结束可以回家,也许是包块跟了我太久一直不疼不痒,我好像没有感到太害怕,配合医生治疗。两个疗程的化疗之后包块就明显消下去了,后面又巩固了4个疗程。6个疗程的化疗结束后,腋窝还有腹股沟的肿大淋巴结基本都消下去了,但是颈部以及纵膈还有几公分的淋巴结消不干净,医生又让我做了颈部局部放疗。考虑纵膈位置离心脏和肺太近,怕放疗会有损伤,纵膈位置残留淋巴瘤没有进行放疗。一个月后我的全部治疗算是结束了。而我的大学生涯,虽然有生病的小插曲,但在同学以及老师的照顾下,也顺利毕业了。
因为刚刚治疗结束,医生建议我好好调养调养,不要太累。我没有着急去找工作上班,去了上海大姐那里住了一段时间给外甥女辅导学习。9月份我回家和爸妈商量了一下,感觉身体恢复不错,就想着去找工作上班。然后我就回到了学校所在地马鞍山,找了份轻松的文员工作来过渡。我以为生活就这样回归正轨了。但是11月份开始我经常感觉胸口会闷,出不来气,有时候后背会疼。去合肥复查发现纵膈位置残留的淋巴结又增大了,我复发了。主治医生告诉我,我这才治疗结束不到半年就复发,他们建议继续ABVD化疗或者去其他好的医院再去问问专家。就这样,我带着病例,先后去了上海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南京肿瘤医院和北京大学附属肿瘤医院,综合考虑专家的意见之后决定先对纵膈位置的残留淋巴结进行局部放疗,我又回合肥住院放疗。这次治疗完,我没有再出去折腾了,爸妈也不敢放我出去。在家调养了半年多,慢慢开始找工作上班,因为离家近,有父母照顾,心情也舒畅点,每半年去合肥复查一次,结果一直都稳定。2015.6.22日,我遇到了自己的Mr,Right.2016年的年初我们结婚了然后有了我们健康可爱的宝宝,现在宝宝已经10个月了。
过去的五年,因为有了这一段特殊的经历,生活变得格外鲜明和真切。
还记得在治疗时,曾经同病房的一位患肺癌的爷爷在扛过几个月后的某个夜晚终于停止了呼吸。听着他家人的哀嚎声和医生护士推着抢救器械奔跑声在病房走廊里回荡,我吓得不敢睡觉;
还记得在病区遇到的病友以中老年居多,也有些年龄相仿的青少年,见过最小的甚至只有几个月大;他们中有的被切去乳房,有的半个脑袋是憋的,有的头发掉光了,有的皮肤被考的焦黑。因为生病,他们的身体变得不完整,取而代之的是求生的渴望;
还记得一次次化疗后,身体扛不住药物作用而变得愈发虚弱,在初冬里我裹着厚厚的睡衣、戴着口罩和帽子,在挤满人的摇晃的公交车上站着而旁边座位上的大妈给我让座。那一刻我的内心是羞怯的也是无奈的;
还记得一次次放疗后,颈后的皮肤因为放射线照射而变得焦黑起皮,七月的盛夏我穿着高领的衣衫依然遮不住那痕迹,去小卖部买水付钱的时候店家异样的眼神就跟我是小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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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太多的故事和触动,或好或坏,而我几乎从没跟人分享过这些。我不愿意被打上癌症病患的标签,不想被人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待。毕竟,“谈癌色变”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适用的。而现在,在重生的五年之际,我觉得还是把故事写出来分享给更多的病友。人生太短,记忆太多,我不知道在下个五年之际,是否还能记得这么清晰。现在我的家庭幸福、宝宝健康,我想我是幸运的。
人生没有什么不可能,不要给自己设限。不要因为生病了,就觉得生活一片灰暗,以后工作怎么办,结婚怎么办,生娃怎么办。。。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你需要做的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其他的都会来的。如果没有健康的身体,我们拿什么来拥抱这些呢?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居多的,温暖还是大过于那些猜疑和不怀好意。所以不要把自己限制住,不敢去接触周围的人或事。很多时候不是周围的人在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们,而是我们自己的心情和想法不一样了。人生太短,特别是对于我们而言,人生有多少个五年都是未知的,完全是靠自己去争取。有一句话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对于我们来说更是如此。珍惜活着的每一天每一刻,好好活下去。
人生的下一个五年,我要用力生活,用力幸福。